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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花一般

如花一般

“对不起,晓……没能实现……我们的约定”公务员装扮的中年人躺在地上,不仅是额头,中年人的腹部也大量的出血,鲜血染红了一旁少年的衣衫,少年不为所动,依然撕心肺裂的喊着——

“爸,你醒醒,爸,醒醒啊………”

“我笙!去吧垃圾倒掉!”

“我笙!饭做好了没有?”

“我笙,去把地拖了!”

“怎么回来的这么晚?你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?!”

“我笙!……”

17年前的一个雨夜,名为龙程的男人同时迎来了两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的消息——他的儿子林我笙的诞生,以及他的妻子晓的去世。

面对爱妻的去世,龙程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,那段时间他嗜酒如命,每次都喝的叮咛大醉,躺在床上不省人事,但是令保姆感到安心的是,虽然喝醉的龙程眼神很可怕,像是盯上猎物的豺狼,但是他从来不发酒疯,喝的累了就坐在阳台,看着天上的星星,有的时候能看一个晚上,等兴致来了就继续喝,总是安安静静的。

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我笙10岁,在他生日那天,龙程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回家,一起跟来的还有一个估摸着比他大上一两岁的女孩,女孩似乎有些胆小,躲在女人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偷偷打量着我笙,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,我笙的噩梦开始了。

父亲的工作似乎很忙,总是三天两头不在家,去外地出差也是家常便饭,面对一家之主不在局面,后妈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,对自己的女儿宠爱有加,对我笙则是拳打脚踢,没有任何节制。

一开始我笙哭的很厉害,毕竟皮开肉绽的痛苦对于一个10岁的小男孩还是太难以忍受了,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,对于这个女人,哭是没有任何用处的,只是徒增辛苦而已。而对于他所遭遇的一切,他也绝口不谈,特别是对他爸爸,每次他爸爸问起新妈妈怎么样,他总是笑嘻嘻得说“很好啊,虽然比不上未曾见面的妈妈,但是也很温柔”,对于我笙来说,虽然爸爸脸上总是挂着一丝疲惫,但是没有什么能比看见爸爸的笑容更开心的了。为此,区区皮肉之苦,根本算不了什么,即使他那虚伪的的笑容之下已是伤痕累累。

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,我笙一觉醒来,准备起床为一家四口做早饭,今天爸爸会在家吃早饭,所以他会保证早饭的可口。

然而,早饭过后,龙程却带给了我笙一个惊喜——他今天休息,打算带孩子们出去玩。

我笙自然高兴的不行,不仅仅是自己今天将免于遭受皮肉之苦,更多的是爸爸终于可以休息一天,不再为工作忙于奔波。而姐姐则有礼貌的回绝了,她今天还要上补习班,快到期末了,对于年段前几年的优秀学生来说,时间是一分也不能浪费的。

也许是缺乏跟孩子的交流,龙程明显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年纪的孩子打交道——他选择带我笙去游乐园。

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还说,游乐园未免太多幼稚,但是我笙依然玩的很开心,海盗船、过山车、摩天轮、碰碰车,对面这些已经有些过时了的游乐项目,我笙依然玩的不亦乐乎,因为从他记事以来的16年间,他一次都没来过游乐园。他会把今天所做的一切,还有爸爸的笑容深深的记在脑袋里,因为,这是他长这么大,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,也许也仅仅只有这一次。

然而,就像是得罪上苍一般,就算是这我笙生命中唯一一次的放假,他也依然没有能把这份满足带入梦乡——日落黄昏,就在她们即将返程的时候,一阵突如其来的暴动席卷了整个游乐园,到处都是慌乱的群众,直到刚刚还给我笙带来笑容的游乐设施像是露出了本性,不约而同的开始自行启动,以超负荷的力量运行着——碰碰车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司机,娴熟的漂移、旋转着,待其上面的乘客受不了离心力的蹂躏,解开安全带摔落在地板上后,它便驱动着它那庞大的底板,反复的碾压着那些动弹不得的人们,像是脆骨在嘴里咬碎的声音在场内彼此起伏,混夹着尚未断气的呻吟和场外的尖叫声,人们叫喊着,往出口跑去,却发现,游乐园的大门前挤满了沉默的,低着头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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